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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卿心下纷乱,垂下的眼眸,遮住眼中所有情绪。
“……陛下,臣已禀报完毕,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臣就退下了。”
他站起身就抬脚往外走,身上的铠甲发出沉重的响声。
“粲儿!”乾丰帝呼吸陡然变的急促,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祁烈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给他抚了抚背。
乾丰帝看着裴元卿冷硬的背影,嗓音颤抖,“粲儿,当年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朕这些年来没有一天不是悔恨的,你不知道你能活着朕有多开心。”
因为当年刺客的一句话,他们落得父不成父,子不成子,他想到此处就心如刀绞。
裴元卿脚步顿住,身形凝滞了片刻,回头望去。
“粲儿,你真的不愿意再叫为父一声父皇了吗”乾丰帝苍老的眼睛哀伤的看着他,淌下两行浑浊的泪,颤抖着朝他伸出手。
裴元卿记得,这双手曾在他做噩梦时,轻抚过他的头顶,这双手也曾把他抱起来举高,对群臣说他是最令人骄傲的儿子。
这双手曾经牵着他在宫中蹒跚学步,也曾握着他的手殷殷教导。
当年他离宫时,也是这双手一直颤抖个不停,就像现在一般。
裴元卿眼眶泛红,定定看了许久,倏然撩开衣摆,重重跪了下去,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一声陌生又熟悉的称呼:“父皇……”
当年离宫的那一刻,他觉得整颗心都是冷的,仿佛坠入深不见底的寒潭一样,寒冷彻骨。
可这些年来,他的心早就已经被苏灿瑶捂热了,那颗曾经冰冻上的心变得柔软。
苏家让他明白了家人的真正含义。
事到如今,他所求的不过是一家人都能够安安稳稳,健康长寿。
裴元卿再抬头时,乾丰帝和祁烈泪水已经湿了衣襟。
……
初春,乾丰帝班师还朝,一干乱党悉数被斩杀,朝堂渐渐恢复如常。
翊王正式恢复身份,他在此次战役中立下大功,震惊朝野上下,锋芒毕露,
乾丰帝在朝堂上宣布,把黄州、凤阳、淮安诸郡都划入了翊王封地,边垂州府几乎全部囊括在内,占据了整个大昭的一半,封地的范围是史无前例的,还特许翊王可以不用奉诏回京,可以自由出入封闭。
朝臣们惊讶不已,他们早就知道乾丰帝对六皇子极为疼爱,没想到经过数年的分别,乾丰帝不但疼爱如初,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就仿佛在补偿这些年的亏欠一般。
乾丰帝还当朝宣布,以后无论谁继承皇位,这项旨意百年内都不可以更改。
他们以为太子必定对此怨言颇深,结果转头一看,太子站在一旁,差点把牙龈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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