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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嘴微张着,呼出一片白茫茫的热气,不少污秽还淌在嘴边,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血腥之感;浑身雪白的皮毛都沾上了黑红的血污,四只爪子更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它侧头看了一眼雰,便头也不回地往北去了。
这是雰最后一次见到霙。
第三域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平静。雰时常想着那头孤傲的雪狼,或许已经解决了千暮山里头的东西,或许受了伤才迟迟没有回来。毕竟,它是四域内的最强者。
她好几次也产生过要去接霙回来的念头。但她一向当“缩头乌龟”当惯了,这完全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就在雰这种左右摇摆的游移不定之中,第三域迎来了新一批的妖兽。
虽然那枚霙留下的、带有力量的狼牙告诉她,霙还活着。但它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这下,她的犹豫从要不要去救霙,变成了要不要帮霙守住第二域。
新一批的妖兽似乎并没有原来多,霙应当还是让千暮山那东西吃了些苦头的。雰精力好的时候,也会亲自去清理一部分。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缩在自己的冰殿里当“乌龟”。
遇事避事,避不过就逃。这是她在漫长的挣扎岁月里悟出的求生之道。第二域那群愚蠢的呼克人,她并不想管。守护,是霙刻在血脉里的东西。而刻在雰血脉里的,是避世。
她不过是看在霙的面子上,才愿意偶尔动动手指帮帮忙罢了。而且眼下的情况,也并没有迫切到非要她改变不可。
雰就在这样纠结、放弃、迷茫再清醒之中,熬过了一日又一日。
熬着熬着,她熬来了曾经的魔君。再一次听到霙的名字,雰心还是揪了一下。
如果是魔君去找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吧。
但是,她并不想看到回来的是霙的尸体,她宁愿怀着霙还活着的微小希望继续这么熬下去。
所以,她对魔君的朋友提了个谁都不会答应的条件。
那个看起来极为禁欲清冷的男子,像雪原上最是耐寒、经年不倒的挺拔松柏。为什么就答应了呢?
以雰有限的男女相处经验来看,她想不明白。
当然,魔君和他的夫人好像也想不明白。
第二日绿央终于等不了了,还是拉着溪山进了雰的寝殿去找萧如松。
这是一间同样由冰筑起的寝殿,约莫有先前的主殿一半大。寝殿里并没有太多的装饰,依然是冰柱、冰桌、冰凳。雰似乎跟冰熊们不一样,并不爱吃肉,桌上却有林檎和烈酒。看那酒坛的模样,似乎是呼克族酿的。
一张跟主殿那王座差不多大的冰床,横亘在最里面那道冰墙之前。四周飘散下来的纱幔,有好几层,将冰床层层笼罩,里面的情形完全看不清。但若走近了瞧,就会现那纱幔是某种法力幻化出来的冰雾。
绿央不合时宜地想:萧如松真的不会被冻死在上面吗?
但她很快得到了答案。
萧如松已经掀开层层“纱幔”,坐在了床沿,双手搭在膝盖之上,后背微微拱起。他左肩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拉好,皱巴巴地团在他的臂弯里,露出半边肩膀和胸脯。几道抓痕从后背直蔓延到这裸露的肩头。
绿央还是第一次见萧如松这种衣衫不规整、坐姿有些懒散的模样。她的如松师兄从来都挺拔、知礼,言行举止都是清风明月般的君子。
所以,绿央心里泛起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嘴,半晌才喊出声音。
“如……如松师兄。”
听到声音,萧如松抬起头,那张脸上并没有疲惫之感,他还是保持着那种很淡然的表情,冲绿央和煦一笑。
“师妹……”
绿央和溪山往前两步,似乎是想去扶萧如松。后者抬起一只手,阻拦了他们向前的脚步。
“出去说吧。”
说完,他站起身,拉好自己的衣服,走了下来。
直到三人并肩走出寝殿,雰都没露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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