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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西陵鹤看着我要揶揄我时,外边青黛的声音便响起来:“小姐,老爷又叫牛黄过来送医书把小姐。”
我点头道:“你进来罢!顺道儿将那案上的香炉里添些香,再将我窗帘子都给我打开,给西陵送个手炉进来,把我昨日换下的衣裳带把出去叫人使热水洗了。莫叫他们图省事用冷水,这大冬天的冻着来了可不是好顽的。”
青黛听了我的吩咐便叫了两个小丫头子进来,与她一道儿做我所吩咐的事。
西陵鹤手上早放下了我的字儿,站了这会儿有些不大耐烦,便在我身边儿坐下。听见我吩咐丫鬟,他对我笑道:“这倒罢了,怎地倒想起给我送手炉了?我和你一道儿用一个也就是了。”
我摇头趁机做出感怀咏叹的模样:“庸才!你何曾见我用手炉来?若是将你的手冻坏了,看我爹妈不说我呢!你如今可是一个酸秀才了,怠慢不得!”
西陵鹤低头赌气道:“原是为着这个,下次我不去考就是了。”
这般更是不可了,若是叫他爹妈笑得了还不找我爹告状?我闻言大慌,忙拉着他的手道:“别介,日后若是不像意对着我又要有一番说道。”
西陵鹤闻言抬头睁开了那双丹凤眼,眸光深深地看着我:“原来你还想着以后呢!”那盛满的笑意足以让我恼羞成怒。
我扬起下巴将书放在一边儿,接过由苏叶送进来的手炉递把西陵鹤道:“谁要和你有以后?我以后可不会如你们的意嫁把你的。”
西陵鹤也不多言,站起身捧了手炉走到我的梳妆台边儿把玩着我前几日叫小厮从外边儿给我带回来的整竹跟挖的香盒并我前几日绣兴大发时绣将出来的一个香囊,这个香囊么很是有水墨风韵,只是针脚像是被猫爪子抓过的一把,是在是不堪入目。
西陵鹤看着那香囊道:“这三日不见,你倒是胆肥了些许,愈加上起脸来。”
他是指我今日对他又行了一番冷嘲热讽之事。
我撇开脸道:“谁叫你几日不来看我?前儿我做了噩梦,吓得了不得,你可在哪儿?”
西陵鹤闻言道:“你还怕那些个?叫你和我一道儿家去,在我家住几日你不肯,如何反怪起我来?”
我闻言,是了,不过一个区区噩梦,便要对他说,委实显得我忒在他了些。且只是一个噩梦,谁关心呢?我是个没人管没人理的,连从小儿和我一处长大的西陵鹤都是这样,我日后是不是真个就如梦中一般死于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噤。
凑巧就被西陵鹤看见了,他无奈笑道:“看你,这大冷天儿的,穿的也不算是单薄,总不暖和,偏生又不爱用手炉!”他走到我身边儿,用他依然暖和了的手将我的握住,我的手也不大僵了。
我想起前事,问他:“你如何就去考了个秀才呢?”
西陵鹤道:“宿兄要下场,我便去陪着他,索性也考了一回。”
唔,这个宿兄,就是宿山月了,那个斯文的粗人,总是说自己很豪放的粗人。
听见这个说法,我很是有点子伤情。虽说他也常来找我,虽说我也不是很想看见他,但听见他因为陪他的宿兄而去童生试,我心中委实有些不快。加上他们在学中的日子,他们两个在一处的日子比我们两个还多。这就好比本来你有一块儿完全属于你的好玉,却生生地被别人要了半块儿,通常这剩下的半块儿也会因为失去那半块儿的召唤而不再属于你。我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梦中西陵鹤看着我被诛杀时讽笑的模样,心中一寒:“难道这个梦就是告诉我西陵鹤与我本该是一段孽缘,应尽早斩断么?”
且宿山月说:“若是想非礼个一两把便不要犹豫,大胆去做罢。”这西陵鹤小兔崽子没事儿生了个样貌,连我都颇有些把持不住,我就不行那宿山月能把持得住!指不定她亦将西陵鹤这小兔崽子非礼了许多把。
这情一旦伤起来,就不大收得住。虽说我并不知晓这非礼有甚好耍的,但一想到有人如我一般去啃了西陵鹤,心里就堵得慌。虽说这啃就跟我和妈的猫玩耍时被猫啃了口差不离儿。尽管我心中如斯波涛汹涌,面上还是端着平静如水的模样。我微笑道:“宿山月么,难得有才学,又难得生了个好模样,”这话听着酸溜溜的,委实不大好。是以我又转口“这次他中了秀才我还没恭喜她呢。我且想想是画个画儿把她好呢还是绣个手帕子把她好。”
西陵鹤没好气道:“我瞧着你这绣功又更下一层楼了,还好意思送把出去呢!”
我闻言一怔,西陵对宿三月都维护到这般模样了,便是我送个礼送差了也要对我冷言一两句么?我越想越不好受,索性扯了个柔婉的笑慢条斯理地将句气他的话说把出来:“我寒碜我乐得高兴。”
西陵鹤摇头道:“你现下寒碜却要带累我日后和你一处寒碜。果然是最毒女人心。”
我不就是想给宿山月绣个香囊么?虽说绣得不大好,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怎地就薄待了她叫西陵鹤这般说道我?果然男子的心是易变的,现下我还没嫁把他就这是这般模样了,将来指不定还要怎样受他挤兑呢。
我垂着眸,手上使劲儿将我的两个爪子从西陵鹤手里抽将出来。这情又伤了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暮夜伤情
西陵鹤家虽说也大,然并不如我家好过。他家里什么圆的扁的姨娘多,他妈整日里伤着情,对他更是严得紧,是以他并不是很有空闲来我这儿。
然而他这并不是很有空闲的大把日子里十之j□j都是在我家度过的。这厮整日蹭这蹭那就算了,今日走时还将我写了整整三日的故事给拿走了。
我看着那满书着雅式狂草的厚厚一摞宣纸被西陵鹤卷走,硬是没敢说半个不字。好在我这自创的雅式狂草连我自家都不大看得懂,是以他拿走也就是拿去擦个桌子板凳垫个桌脚什么的,我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当真放在心上的,是宿山月她老爹三月后的生辰。宿山月她爹原本是个禁军教头,也是个颇有头脸的人物,现下虽说已赋闲在家,当年的威名却还在,且他为人最是热心又见多识广,大家都乐得与他往来,我爹又和他交好,是以他的生辰,我们阖家都是要去贺一贺的。
我为甚要将这么个事儿放在心上咧?因为那日有个我仰慕已久的大人物——陆云天要来。陆云天是远近闻名的绿林好汉,其侠肝义胆的事迹经由说书先生的那双利嘴硬是在乌溪镇沸沸扬扬地传开来。现下息夫益不听话时妈就会说:“你再不听话就叫陆云天来将你带走,凭他将你怎么样,到时我们全都不管。”这时息夫益就会瘪瘪嘴儿,伤情地去做妈要他做的事。每每我看到这么个境况,都要伤一回情,若是我的生母还在,必然也会这般,先是和颜悦色地哄我,不听话时唬一唬,事儿做完后夸一夸。然而她毕竟不在,所以我能得到的就是爹日常的严厉以及家人口中的:“小姐从小儿聪慧,这些个药材她早该认出来啦!她早在九岁就能望闻问切断些小毛小病,十岁能切脉,现下正学处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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