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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师叔颓废到如此程度。毕竟是我师叔,看到当年那个棋坛上意气风发的人堕落到这种样子,有些心痛。可惜了鬼手丁南的才华。
我从上午抹到下午,大功告成。伸个懒腰正高兴,忽然听到背后有人问:“你是要来学棋?”
师叔醒了。他从竹塌上下来,叹了口气:“倒是心诚的孩子,可惜我不收弟子。你要学棋,我跟你指条明路,去陈九段的水木道场。那里学得到真东西。”
我垂手而立。从小师叔就比师父严厉,在他面前,我多多少少都有些敬畏。我说:“我就是来找您学棋。”
他摇摇头,开了堂屋的门,说:“很多资质平凡的孩子来拜师,冲的就是丁南八段这个名字。这些人不过追个雅门弟子的名头,既不了解我的棋,也不具有可以雕琢的材质。材质很重要,铁棒可以磨成针,木棒只能磨成牙签,雅门不收没有天分的弟子。”
他指指暮色渐染的天空:“你回去吧。”
北京的火烧云很漂亮,从天的这头拉到天的那头,层层叠叠,绚烂耀眼。说好了自己坐车回去,司机师傅还是开着回来了,车停在胡同口,喇叭声一声比一声长。
我想了想说:“那我改日再来。”
走到胡同口,发现车边靠着的人不是上午那个司机。耀然靠在车身侧面,颀长的身子被火烧云渡了层金色的光辉。看见我,他伸手拉开车门,坐了个请的动作:“我没早到吧?”
耀然这几天接了电视台的围棋栏目的采访,非常忙。我没想到他会亲自开车来接我。
车发动的时候他问我:“晚饭想吃什么?对了,你怎么想着来找丁南八段?”
拜师
耀然问我:“你怎么想着来找丁南八段?”
他离我很近,我坐在后座,隔着椅背趴过去挑他的下巴:“拜师哦!”
耀然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顺势抓住我的手。我连抽两次没抽回来,耀然回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哦?这么小就会耍流氓了啊?”
我继续抽手:“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看岁数——陈九段你到底放不放手?”耀然没放手,反而用力拽了下,我往前一扑,隔着椅背下巴磕到他肩膀。我发现耀然身上的味道还真好闻。干干净净,草木清香。闻了会儿,他问我:“丁南八段不收徒弟,你为什么偏偏要他?”
我撇嘴:“我喜欢他的棋。”
师傅去得早,我比师傅去得更早,雅门真正的棋路其实我学得没耀然深。围棋这条路很长,我又骄傲得要命。要我拜耀然为师,绝对不愿意,耀然似乎也明白这点,从来没有提出过要指点我下棋。雅门打的基础,自然要在雅门提高。除了耀然,我能找的只有师叔。
还有一点,如果师叔肯收我,那这辈子我和耀然师门里还是平辈。平辈,以后要怎么怎么样就方便很多了。我看着耀然那段线条优美的脖子咽口水,皮肤怎么可以这么好,又白皙又光滑,好想伸手摸一下。
一伸手我才悲剧的发现手仍然被耀然攥着。
我只好把那口口水咽下去:“我在找丁南八段学棋。你不等我就算了,但我早晚会是你对手。聚渊赛,手谈杯,棋圣战,这些现在都属于你的东西,以后也是我的东西。”
耀然抿着嘴笑:“你都拿走了,那我怎么办?”
我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在家等我。”
然后耀然转过身去,继续开车。但我看到他肩膀抖啊抖,像是在笑,楞是没发出一点声音。然后他又转回来,把我被拽住的左手一根一根指头的掰开摊平,放在唇上吻了一下,看着我说:“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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