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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忽然停了,四周还是安安静静,只听得言邑的声音唱着:祈年孔夙旻(读「民」)天浩歌
奕奕山危顺彼长道
敬恭神明以佑我陈
他的声音并不响,偏偏却盖过了所有人,每个人心头有种颤栗,那个人似乎生来就应该站在天地之间,唱着这样的歌谣。他的声音似乎能动摇天和地,其实只不过是动摇了他们。
只唱了一遍后,言邑就住了嘴。鼓声又响了起来。
火光里,可以看到他有力的臂膀的起伏,鼓皮震动着,仿佛还带着那歌谣的余韵和魔力。
这是祈福的鼓,每一个声响都带着坚定的信念和意志。那个人站在火光的前面,站在天与地之间就这样击着鼓。
每一下,都击在人们的心上。
直到鼓声息了,都没有人动。言邑把鼓槌交给沈金的时候,周围才响起一阵欢呼。
李寂一阵晕眩:多么奇怪,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物就这样驯服了一切。
言邑转过头看着李寂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最深的骄傲。
当天言邑被塞与李寂一同睡,据说是因为村子里比较好的房子只有那么一间。言邑是大官,李寂是大贵人,于是乎就这样被塞到了一起。
李寂听说这个消息后,全身都发毛。他陪笑着对阿牛说:「两个人睡不自在,阿牛不然我跟你挤?」
阿牛以看到傻瓜的眼光看着这个向来被视若救星的大夫:「我家更挤,我跟黑狗睡一张,我想大夫你一定更睡不惯。」
李寂以求救的眼光看着周围人群,但每个人都以爱莫能助的眼神施以回礼。正在李寂干着急的时候,言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吧,没关系。」
李寂僵硬着笑容,以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是。」招来阿牛奇怪的一眼。
李寂全身都不自在。你只要设想一下与一头雄狮睡在一起的滋味,就知道李寂有多么难熬。言邑谢过了阿牛等人后,就神态自若地踏进了睡房,颐指气使地对李寂说:「你睡地上我睡床。」
李寂乖乖睡到了地上,闭上眼睛竭力不去想下面这个问题:泥地上有什么?
泥地上有很多东西,比如地虫,比如耗子,比如长蛇,比如……
言邑铺开床的时候就看到李寂的眼皮不断跳动着,烛火下他的脸看起来甚至有些青白。
言邑忍不住笑了,想了想后起身踢了李寂一脚:「起来吧,床挺大,一起睡。」
睡在龙榻上好像是死罪……李寂这么想的时候一低头就看到泥土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飞快地收拾了枕头被子扑到了床上:这张是村长儿子的床,不是龙榻!
言邑爬上床,搡了搡闭着眼睛的那个人:「进去!」
李寂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墙壁,但是想到背后那个人的身份,他还是努力往里面缩了缩,直把鼻子都贴扁在墙壁上。
言邑睡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足足隔了一条臂膀的宽度,被子甚至露出一条中缝,冷气飕飕地吹进来,李寂小小抖了一下。
言邑忽然问他:「你觉得这群人如何?」
李寂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都是好人。」
「所以你认为只有年丰才是那个该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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