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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渐最后的几句话让他很有些不放心,早些就担心洪灾之后善后最难,看来现在已经有些苗头了。
各地物资缺乏明显非常严重。小渐如今在县令的府中,居然也买不到水粉,何况布衣平民?而小渐欲言而止的所谓「流言」,让他的心蒙上了一层灰影。
乱世民心乱,稍稍一点变动就能动摇本已危难的国家。然而此刻的陈,是再经不起一次雪上加霜了。纵使言邑再能耐,也只不过是个人而已。陈再富裕,也经不起重重人祸和天灾了。
只希望时事平平安安的,莫要再往更糟的方向流转。
李寂把信收了起来,再次哀叹,若自己只是个小百姓,这种事情便不需要操心了。如今背了个「官」的龟壳,反而步履艰难。
话说回来了,李寂你若真是个小百姓,只怕早在乱世中到处遇到危机了吧?
这样想着,李寂露出了苦笑。
不得,我幸,得之,我命,如此而已。
当时,从南方诸受灾的州县开始,一条流言慢慢传遍全国各地:当今皇帝杀侄夺位,天理难容。正是因为言邑不是真命天子,老天才会大怒,降下罪过来要天下担当。
百姓遭难,全都是因为言邑的关系。
真正的多事之秋,在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的时候慢慢来临。
言邑看着摺子,慢慢皱起了眉头。
灯光照着他的眼眉,有着浓浓的杀意。站在下首的李承贺低下头,突然升起了惧意。
天生的王者,令人不敢仰视的人物,这就是言邑。
但是这种杀气,他只在战争中见过,自从新皇即位以来就从来没有领教过了。到底那摺子里写了些什么,居然让一向淡定的君王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崩」的一声,那淡黄封皮的摺子被掷到了地上。言邑倏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地在殿中踱着步。
所有的人都屏声静气,言邑听着那些小心翼翼的呼吸声,眼冲越来越冷。
夺位弑真龙?真真可笑,当初言谦掌权之时,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嘴脸?只不过半年时间,他已经从原来的拯救者变成了乱臣贼子,天下之民,个个愚笨有如目无珠心无思。
他厌烦地看着地上的褶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捡了起来。早就该知道没有什么是可以指望的,这世界唯一可靠的就是自己的手掌罢了。不是早已预料到洪水之后的善后比抗洪更难么?不过这些许小的流言罢了,有什么可以心浮气躁的?
这样想着,言邑重又坐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在摺子上拟了朱批。
某日午后,李寂难得清闲,居然正午就能出来闲逛。事不宜迟,他自然立刻换好便服,乐颠颠地直冲茶馆而去,找了个位置坐下饮一杯茶,他大大叹了一口气: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感觉真好。连着这么长时间一直泡在朝廷里,里里外外对的都是面孔板得如时时被人倒欠一万两的老学究,而新人多数是跟着皇帝打下江山的武将,多数不会跟文官罗哩罗嗦。李寂时时觉得自己是被封闭在没有人烟的孤岛,有寂寞之感。话说回来,不知道这是不是父母给自己起名字起的不好之故……虽然知道父母对自己这个孩子从来不上心,不过哪家家长会给孩子起「寂」这个字呢?
一边啜着茶,李寂一边胡思乱想着。
他所坐的地方是被屏风隔起来的孤间,虽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但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店小二来来去去吆喝招呼的声音全在耳边。
忽然听到有店小二走近屏风,一边着急说道:「客官,这位子有人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满不在乎说道:「有人?让他换个座位就行,我们加倍给钱。」
「不行……」店小二的声音犹在耳边,已经有人闯进了这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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