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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倒有闲情逸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悚然一惊,寒月转过身来,推开我笑眯眯道:“常堡主不也一样,怎么,又有什么事没交代清楚么?”
风轻轻扬起她的发丝,那黑色掠过苍白的脸,让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常鸣鸿呆愣片刻,似乎对自己的失态有些恼恨,没好气道:“我是来看看弟妹的身体如何,好歹这也是幼平的第一个孩子,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大伯想得可真周到!”柳双从黑巷中笑吟吟走出,“姐姐,大伯给你送来了许多珍贵药材,特意交代我多照顾你,你可得好好谢谢大伯!”她慢慢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道:“姐姐,夫君走的时候你还没醒,他要我转告你,他今天要去底下的庄子,晚上应该不会回来。”
我随意答应一声,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她突然笑得粲然,“姐姐,你放宽心,常家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为难孩子,夫君不是说一定会把孩子视为己出么,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他一定会让他入族谱……”
“慢着!”常鸣鸿喝道:“孩子难道不是幼平的?”
“大伯,我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柳双花容失色,连连摆着双手。
“混蛋!竟敢联合起来骗我!”常鸣鸿大怒,“来人,给我请夫人来!”
我面如死灰,几乎站立不稳,寒月忧心忡忡看着我,把我拉着坐下,瞥了眼柳双嘴角的那抹笑容,扶着栏杆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常鸣鸿面前,常鸣鸿的瞳仁渐渐缩紧,刚想开口怒斥,寒月扑通跪了下去,唤得婉转而凄楚,“鸿哥……”
常鸣鸿呆若木鸡,这时,天青狂奔而至,擦着汗水道:“鸣鸿,什么事?”
啪地一声,天青被打得倒退两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常鸣鸿怒目圆睁,“你做的好事!我们常家容不得来历不明的杂种,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赶快想办法弄掉,现在就去!”
我哀嚎起来,“天青,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不守信用,你让我把他生下来吧,求求你……他现在已经快七个月了,马上就会生出来,我保证,我和孩子一定不妨碍你们……”
天青怜悯的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许久,我听到晴空一声霹雳,常鸣鸿怒吼着,“还不快去,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天青的背影消失在黑巷中,寒月的身躯一点点软下来,常鸣鸿把他扶住,寒月攀着他手臂,“鸿哥,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孩子是无辜的!”
常鸣鸿贪婪地盯着她的眉眼,突然目光一冷,把她推倒在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妖精,我难道还会上你的当么!”
我浑身战栗,飞快地跑到房里把门关起来,常鸣鸿嘲弄地笑着,把门一踢就进来了,我打碎一个瓷碗,把碎片逼在颈动脉,冷笑道:“常鸣鸿,孩子跟我是一条命,你要就全拿去!”
“威胁我!”常鸣鸿好整以暇地坐下来,“你以为你的命很金贵么,要不是幼平拦着,你已经成了死人!”
柳双跟了进来,尖叫着,“姐姐,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夫君对你情深意重,你要有什么事他可受不了。孩子没了,以后你们还可以生嘛……”
“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常鸣鸿冷冷道:“常家容不得女人做主,你给我滚回去呆着,以后管住你的嘴,不要到处搬弄是非,否则我绝不轻饶!”
柳双恨恨应了一声,掉头就走。
寒月一步步挪到门口,倚着门楣看向里面,我绝望地看着她,泪水奔涌而出,她朝我摇摇头,突然一头栽倒,我面前身影一闪,常鸣鸿已窜到她面前扶了起来,寒月拉着他的衣袖,哀求地盯着他的眼睛,常鸣鸿把脸一撇,把她抱放到罗汉床上,虽然仍板着脸,手势却明显轻柔。
“常鸣鸿……”我正想开口,常鸣鸿头也没回,手一抬,我只觉得全身被一股力量高高抬起,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接着,后脑勺传来巨痛,又重重跌落在地,漫天血光,排山倒海而来。
那仿佛是前世的记忆,我的亲人就是我的仇人,他们杀害我的父母和弟弟,而且用枪口对准我,逼死无意……我的生命中怎会有如此多荒谬的事情发生?
我遗忘了那一些,却遭逢了又一场灭顶之灾,活着,到底是怎样可笑的事情!
从一个血淋淋的梦里醒来,我的意识仿佛与身体脱离,轻飘飘地在房间里飞着,耳边飘荡着许多人的声音,“真可怜,孩子都已经成形了,以后肯定是个漂亮的女娃。”“那有什么办法,孩子不是二爷的,常家怎么容得下她。”“这小夫人也真命苦,男人没了,孩子也没了,怎么会招惹上咱们二爷呢。”“你别乱说话,二爷对小夫人可真不错,她以后说不定有享不尽的福……”
我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剩下一个没有生命的躯壳,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红璎珞,脑中一片空白,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孩子没了,亲人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
我脸上一片冰凉,那不是我的泪水,我的泪水早已流干,常幼平竟也会哭得如同一个孩子,泪水大颗大颗滴在我脸上,“小小,我对不起你,我如果不去庄子,你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我一定会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孩子……小小,你不要伤心,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是的,如果我这样混沌地活下去,我还会有很多孩子,却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个。
真苦,还是继续睡吧。
“鸿哥……”寒月的声音怎么变得如此娇柔,我愣了愣,推开常幼平爬下床来,常鸣鸿冷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妖精,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这个虚伪的家伙,你敢说你不想见我,那你一趟趟往这里跑是干什么!”寒月娇笑连连,我从窗户缝隙看去,两个纠缠的身影惊得我差点叫出声来,寒月乌黑的长发用绳子绑着,双手牢牢攀着常鸣鸿的脖子。常鸣鸿浑身僵硬,似乎轻轻推了推她,寒月没有放手,常鸣鸿恼恨地盯着她,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喃喃道:“你这个妖精,想死我了……”
寒月送上自己的唇,常鸣鸿扳过她下巴,把她亲得连连呼痛,常鸣鸿满足地笑,把她打横抱起,径直朝寒月的房间走去。
“站住!”我扶着墙走出来,“常鸣鸿,你放开她!”话音未落,常幼平已把我拖进怀里,浑身似长了刺,虎视眈眈地看着常鸣鸿。
“看来你还是没得到教训!”常鸣鸿冷笑着,“我劝你还是乖乖做你的小夫人,不要再惹我……”
他的话被寒月堵在口中,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身体开始摇晃,“寒月,你这是做什么?”
常鸣鸿眼中被欲望烧得通红,二话不说,把她抱进房去。
我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拼命回想,是不是看到寒月凌厉的眼神。
常幼平松了口气,把我揽进怀中,喃喃道:“小小,我求你别再惹事了,我哥跟寒月以前就认识,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连嫂子有次都提过,我哥心中似乎有个放不下的人,可没想到就是她!”他正色道:“大哥是个很强势的人,想要的东西从来势在必得,如果得不到宁愿毁掉,谁去干涉绝对没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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