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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午休时间比较长，餐厅里多是边吃边聊天的声音，就显得林和钟翊这桌格外安静。

不怪于白济，林吃饭确实很墨迹，每一口肉都要在嘴里嚼几十下才会咽下去，光看着就饱了。钟翊倒是吃得挺香的，简单一盘扬州炒饭，连个配菜也没拿，林看着就干巴。

他刚想吐槽两句，一个穿着铅灰色套装的漂亮女生端着一个瓷白的汤盅走了过来，在二人桌前站定，对钟翊说：“钟总，这是你要的汤。”

钟翊对尤小芸点点头，道了声谢，尤小芸便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偏头看了林一眼，却恰好对上林的眼睛。尤小芸偷看被抓包，离开的步伐显得有些尴尬。

林认出了这是钟翊说的那个助理，看着她走远之后，转过眼神来，讽刺钟翊：“餐台那里不是有汤吗？钟总架子怎么这么大，还非要喝专门炖的。”

钟翊不置可否地挑起一边眉毛，将放在桌面上的还热着的汤盅朝林的方向推了推，一直推到林手边才解释说：“给你点的。”

林不解，拿开汤盅的盖子，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看见澄净的汤水中卧着一颗雪白完整的梨，还飘着几味草药。

“雪梨汤，我今天听你还有点咳嗽，润肺护嗓的。”钟翊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和他的职业套装以及干练型不太相称。

林盯着汤默了几秒，捡起汤勺喝了两口。可能时间仓促，炖汤的火候并不老道，但胜在梨汁丰富，所以汤水温润甘甜。林口味清淡，不喜欢味重的食物，唯一爱好一点甜味。但吃甜食也极为挑剔，不甜不行，太甜也不行，能做到正和他心意的很少。这盅梨汤还不错，他于是不由自主地多喝了两口。

林饭量小，喝了汤就不想再动盘子里的菜，他把剩了一点蔬菜和鸡肉的餐盘往旁边推了推，等待服务员来收。钟翊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一点不见外的把装着剩菜的盘子拉到了自己这边，拿起林用过的筷子吃了几口。

他嚼着嘴里的肉抬头，撞上林看疯子一样的眼神，咽下肉抿了抿嘴，重逢后第一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解释：“只吃炒饭太干了。”

林无语，翻了个非常“林”的白眼，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话：“那你刚才拿点菜啊，光吃饭谁不干？”

钟翊笑笑，说：“你不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嘛，看见你一个人坐着，就就想赶紧过来。”

林答应了给钟翊补雅思口语，把第一次上课约在了那个周六的上午十一点。

他在和钟翊达成交易之前，就和钟翊说好，口语课一周最多只上一次，时间地点他定，不能因为钟翊的原因改期，并且过时不候。

尽管很苛刻，还有可能撞上兼职时间，但钟翊还是同意了。

林说的地点是一个私人VIp性质的网球馆，他不热衷运动，唯一的爱好就是偶尔来这边打打网球。而且也不爱和人交际，从不理会陌生人的邀球，一直是和教练打。

那天林和教练约在早上十点，原本准备打一个小时，钟翊来的早了点，报林的名字登了记之后才进的球馆。他到的时候林和教练的最后一局还没结束，于是站在场边等了会儿。

林每天在学校的形象不是困倦的就是漫不经心的，少有露出19岁少年青春活力的一面。那天他戴着止汗的带，穿着纯白的网面干上衣和蓝色五分运动裤，脚腕上露出白色中筒袜子，踩着同色专业的网球鞋，在球场上闪转跳跃，很像一头灵活的小鹿。

十分钟后，小鹿汗津津地结束了这一局。教练放了点水，让他赢了一把，他心里清楚，但依旧心情很好。

钟翊看着林拿了一条毛巾披在身上，甩着网球拍眉眼生动地朝自己走过来，身上还带着刚刚运动完的热气，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加快。

可能是第一次上课太紧张了，他想。

林略过钟翊，走到一旁的座位上拿去自己的包，把球拍放进去，又拿了套换洗的衣服，才转头跟他说话：“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冲个澡。”

钟翊张了张嘴，看见一滴晶莹的汗珠从林的下巴尖落下来，掉到解开了两颗衣扣的领口里，砸进白皙的锁骨窝里，最后被藏了起来。他不敢一直汗珠消失的地方，视线飘了一下，紧张得有点不出声，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林去洗澡的时间，刚才和林打球的教练也看见了和林说话的钟翊。

这个教练认识林有一年多了，之前林少爷从来没有带朋友来过这儿，于是对钟翊不免多了份好奇。单独陪练都是按小时算钱的，他盘算着林少爷的朋友必然非富即贵，要是能再拉个生意，岂不是更好。

但等到教练走近，脚步就有点犹豫了。没什么别的，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和林差不多大的少年，一眼可见的穷酸。

劣质的纯色短袖，洗到白的黑色涤纶运动裤，以及微微开胶的球鞋，和磨毛的黑色书包。甚至是那双宽大的、看起来很适合打网球的手，上面布满的也不是握球拍的茧，而是干活生出来的茧……

教练失了招揽客户的心思，但好奇心更胜一步了，最终还是走了过来。这里明明有一排座位，但那少年始终站着，教练便也不好坐下，停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问：“你是林的朋友？”

钟翊听见人说话的声音，讷讷转过头来，抿抿唇，摇头说：“是大学同学。”

“哦……”教练心里默念一句难怪，但是周六来网球馆找大学同学也挺稀奇的，于是继续问：“怎么来球馆找他，难道他逃课被老师抓了？”

教练人挺年轻的，也活泼，觉得自己说了个笑话活跃气氛，谁知道对面那少年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气氛顿时冷了下去，教练站了一会儿觉得尴尬的，但还得在这儿等着林出来约下次陪练的时间，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