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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什么意思?”竹一辰忽然爆粗口,把班里同学都逗笑了,竹一辰道:“我一直在隐藏实力好吧。”老顾道:“别在那吹牛啦,不过你其他科也有很大进步,值得表扬。我说过了,只要肯花心思下去读,上个高中那是随随便便的事。最没用的就是又懒又蠢,整天在这里混吃等死......”
“是很可以嘛,这次考得比黄才高了,黄才!来了没有?”老顾左顾右盼,看到了黄才的身影,说道:“这次也考得不错啊,虽然说没有期中考高,但也不会垫底了。你们两个是谁帮扶的,我要好好表扬一下。”
“余灰。”“余灰吧。”“叶塔。”前排几个同学跟老顾说道,老顾道:“黄才是余灰教的是吧,竹一辰是叶塔教的,哦。挺不错的,你看,你们教别人自己成绩也进步了吧,这是相辅相成的。”叶塔面上有愧,不敢接受这番赞誉,心道:“没想到余灰那家伙竟能让提高这么多,之前还真是小看他们了。”于是不自觉地往后看了一眼,余灰也正笑着向她,叶塔心里甜滋滋的,随即面上一红,转过头去。
老顾道:“这里有给家长的的一封信,还有一份寒假社会实践和社区服务活动记录表,自己几份材料拿清楚就可以回家了。”
叶塔收拾好书包后走到教室后排,竹一辰正在那收东西,叶塔说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这次进步这么大。”
“那当然咯,也不看看是谁教。”余灰笑着走了下来,“竹一辰!走啦,顺通!”
“来了!”竹一辰托着包立马冲了出去,留下余灰和叶塔两人在教室。
叶塔眉角一翘,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好吧,这次是我输......”谁知余灰手一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盒奥利奥,撇着脸说道:“我输了,竹一辰这次考得比黄才高,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给你买了。”
叶塔愣了一下,看着他那有点傲娇又不好意思的眼神,不禁笑了,叶塔道:“没想到你还记得啊。”随即接过那盒奥利奥,说道:“其实你不用给我的,竹一辰是你教的,应该我......”
“走啦,还在干啥?谈情说爱吗?”张皓一把过来把余灰拽回家了,“欸等等——”叶塔喊道,可两人一下没了踪影,“什么嘛,我还没说完呢。”叶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甜橙味的奥利奥,自言自语道:“嗯?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甜橙味的......”
放寒假的第二天,竹一辰就跟爷爷竹老汉回了老家。“汪!”黄狗旺仔一见竹一辰下了班车,一下扑上前去。竹一辰揉揉它的脑袋,便进到房里放东西了。
“欸?奶奶呢?”竹一辰把行李一丢,往窗户张望。“害,别管你奶了,准是又在田里忙活了。”竹老汉说着便去厨房捣弄,竹一辰则去把那十几本漫画抱来还给隔壁小。
忙忙乎乎又过了几天,到了腊月二十九,竹老汉捣好浆糊,裁了几张红纸,又从街上买来几幅对联和关公秦琼像,喊来竹一辰,说道:“辰,去贴一下对联,梯子在门后边,有口伢猪病了,爷去打下苗。”
“好哩。”竹一辰支开梯子,嘴叼着毛刷,一手拿着浆糊碗,像只猴子一样窜上房顶,撕下旧的对联,又在白漆上涂上浆糊,贴上新的。贴好大门后,竹一辰拿着裁好的红纸,在每个房门前都贴上一张,不一会儿功夫便搞定了。竹一辰篡篡两手,黏糊糊的,眼角瞄到了地上的灯笼,说道:“给忘了。”说罢便又窜上梯子,将旧灯笼卸了下来,丢在地上。
“咋这么脏。”竹一辰拍拍裤上的蜘蛛网,又把拿着新灯笼窜了上去,竹一辰眯着右眼,在梯子上比划了半天,还是没有挂上去,“哎,奇怪了。”竹一辰较上劲了,坐在梯子上比对,正要挂上去之时,黄狗旺仔突然“汪”地大叫一声,把竹一辰给吓了一跳,从梯子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在旧灯笼上,“诶欸欸欸——”新灯笼也掉了下来,罩在他头上。
“你狗叫啥呢旺仔?疼死我了。”“嘻嘻,哥、哥,大笨蛋。”竹一辰拿开头上的灯笼,却现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站在眼前。竹一辰眯着眼睛,惊讶道:“星、星瑶?你怎么回来啦?”
“这么说——”竹一辰看向马路,一男一女拿着行李站在路边,竹一辰激动地两眼放光,挥手道:
“爸!妈!”
那女人走到门前,抱起小女孩,对竹一辰道:“辰儿,吃饭没有啊,又长高了,来,站起来,让妈好好看看。”竹一辰眼角噙着泪花,看着一年没见的爹妈,心里真是又苦又甜。
“哎呀辰儿啊,爸多久没看到你啦?”那男人用粗糙的手摸摸竹一辰的头。竹一辰走进屋,男人问道:“哎呀,我看看,你爷藏的酒在哪呢?欸你爷和你奶呢,怎么不见?”
竹一辰道:“奶在田里忙,爷去猪圈打苗了。”
女人坐到竹一辰身旁,摸着他的手,竹一辰感受到一层厚厚的老茧摩挲在他手上,女人柔声道:“辰啊,上初中了吧,有没好好吃饭啊?和同学相处的好吗?”
竹一辰看着妈妈的眼睛,眼前这个女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眼边皱纹横生,皮肤土黄,面色平平,不到四十的年纪看上去却与五十岁的妇人无异。竹一辰吸了吸鼻涕,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笑道:“放心吧,妈,我在学校过得很开心,同学们都待我挺好的。”
“挺好就不错,不错。”那男人拿着一葫芦烧酒,对着嘴饮了起来。“你少喝点,一回家就找酒喝,什么德行!”女人骂道,随后又转向竹一辰,“那就好。妈就怕你一个人在学校受别人欺负。”那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妈真想把你一起带去,日夜看着你,可惜你爸你妈都是没读过书的农民工,在外头打拼这么多年还得租房子住,没有户口也没有人脉,实在没能力把你弄过去读书。”
“你妹这娃子又还小,俺又不放心她,只得把她带在身边。只怕等她上幼儿园了还得把她送回来。”这时竹老汉从后院进门来,见到儿子媳妇回来,喜道:“喔?汉荣,燕子,回来啦。”
那个男人就是竹一辰他爹,叫竹汉荣,叫燕子是竹一辰的妈妈,而那个小女孩则是竹一辰的妹妹,竹星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中饭,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竹汉荣又喝了一口烧酒,说道:“爸,这酒有味嘞,去年怎么没见着,啥时候买的?”
竹老汉道:“你二叔去上杭捎回来的。你少喝点酒,我以前就讲过你了,酒喝这么多作甚?耽误工作又耽误时间,你不知道你因为喝酒被开了两回了?驾照还被吊销了,我都跟你讲了,在外头少喝,出去打工......”
“好哩好哩,晓得喽。”竹汉荣涨着通红的脸,摆摆手道:“老爷子莫啰嗦,俺自有分寸。”随后又道:“这老房子也有二三十年了,我看檐上的瓦都落掉不少,会漏水吗爸。”
竹老汉扒了两口饭,说道:“会哩,前几个月刮台风,淅淅索索漏了好几天。”
竹汉荣道:“过两年给他推掉重做好了。”
竹老汉道:“俺也有这打算,这些年养那几口猪攒了些钱,你妈靠卖菜也还有些老本,明年给他推掉,落下个两层的空屋子(毛坯)应该没问题。”
竹汉荣道:“到时候我出一点。”竹老汉道:“你那里先留着,还有,少去学人家赌博,前几年欠人家一屁股债的钱才刚还清,辰儿和瑶儿上学还需钱哩,现在没赌了吧?”
燕子目光闪躲,竹汉荣摆手道:“没哩没哩,早就没赌了。”
竹老汉扒了两口饭:“那就好,辰儿这你就不用担心嘞,你爹俺应付的来,不用每月都寄钱回来,你两口还有瑶儿外面过好来就好哩,不用担心家里,俺和你妈身体都好。”
竹汉荣叹了一口气,眼角瞟了一眼墙上的遗像,说道:“要是老二还在的话就好了,在家有个照应。”
竹老汉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咧,你楼忒(弟弟)走的早,也是命苦,咱家就你一个独苗,要好生看着自己,晓得莫?
到了正月初六,竹老汉带着竹一辰去扫墓,扫完宗祠的墓后,竹老汉带着竹一辰到了后山一座孤坟前,竹老汉拿出畚箕里的那副遗像,和鸡鸭烧酒一起摆在坟前,竹一辰看向那副黑白遗像,里面的人乌眸缀星,笑得很爽朗,年纪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竹一辰呆呆地看着,虽说这遗像里的人是他的亲叔叔,可他却丝毫没有印象。
“想来应该有一十一年。”竹老汉缓缓说道,“那时候你才两岁,没有什么记忆,你叔叔那时候还抱过你呢。”竹一辰默然,两人扫完墓后,竹汉荣便和妻女收拾行李外出了,竹一辰依依不舍地挥手和父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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