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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短短十六字批語中,近一半都是寫其身形外貌,足可見楚澤鶴容顏極勝,縱使性格狂放,紅樓卻仍將他比喻成高潔淡泊的仙鶴,難怪楚執不敢直視。
「不必。」楚澤鶴輕輕牽過他的手,不由分說把人拉入室內,將風雪盡數關在書房外。地龍的熱氣又暖洋洋的升騰起來,慢慢的包裹住兩人。「現在不冷了。」楚澤鶴笑了笑說,「你留在這兒,陪我說說話可好?」
這話已是十分驚人了。畢竟主上想留影衛說話,哪裡需要影衛的意見?更別提此人是楚澤鶴,他何曾對人聞聲軟語?
偏偏楚執半點沒有被主上偏愛的自我認知。主上牽上他手的時候,他已經惶恐至極——主上何等高潔之人,又豈是自己可以隨意玷污的?主上手指骨節修長,瑩白溫潤。而自己手上皆是練習暗器兵刃的老繭,粗糙骯髒。這般冒犯主上,回去定得自行領罰才是。
「屬下領命。」楚執急忙抽回手行禮。
言畢,兩人就這樣站著,仿佛兩個陶瓷小人擺件一般。
楚澤鶴比楚執高一些,他看著楚執低垂的眉眼,努力思索著話題。看著看著,他卻突然被楚執顫顫的睫毛吸引了,只覺得那眼睫毛仿佛小刷子一般刷著自己的心。楚澤鶴看呆了,一時沒想到要說些什麼。
楚執也不說話,只垂恭敬立在原地,等候吩咐。
若是人不在眼前,楚澤鶴還能忍忍,可每次只要看到楚執,他都仿佛受了蠱惑一般。楚澤鶴伸手去撫楚執臉頰,喃喃的說:「你可願……」
半晌,到最後關頭,楚澤鶴硬生生把那『做我伴侶』咽下去,改成「……聽我說說今日發生之事?」
楚執連忙應下:「屬下領命。」
「你呀,就只會這一句。」楚澤鶴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楚執木著一張臉,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讓主上不高興了。但是又實在不知應當說什麼,最後只吶吶的說:「請主上責罰。」
楚澤鶴嘆了口氣:他又怎麼忍心罰他,若是罰楚執,不如先自己給自己上刑。
「那你先說說,今日之事,你是怎麼看的?」楚澤鶴轉身坐回書房椅子上,一手托腮看著楚執問。
楚執微愣,似是沒想到主上會問自己,他走到楚澤鶴身邊立著,心下思索了一下,「屬下聽沈大人與主上交談,只知道此事除琅風派、冥教、朝廷之外,仍有第四方勢力介入……屬下無能,請主上責罰。」
楚澤鶴失笑,「我也尚未看清其中局勢,你又有甚好罰?」
楚執聽罷,惶恐不已,自己怎能與主上相提並論?「屬下愚鈍,請主上責罰。」
楚澤鶴沒忍住,戳了戳他眉心,好笑的看著楚執被自己戳得後仰了一下。「那我們不妨把疑點先說出來,再談談各自猜測。」
第9章
第一個疑點便是,另外四個探查官道和客棧的影衛為何不見了?
「沈青瀾自己也身在局中,以為冥教想清理乾淨線索。故而手下影衛只等在叱龍莊和城主府。昨日穆意帶人找過,但這四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楚澤鶴沉聲說。
楚執面目嚴肅:「主上懷疑,是那第四方勢力做的?」
「你想,若我不在,如今會是何局面?」
若楚澤鶴不曾插手,恐怕現在早就坐實了冥教殺三皇子,朝廷焚叱龍莊的「真相」。
那四人消失,只有可能是想見到此局面、設計了一切圈套的第四方勢力所為。
第二個疑點便是,那片骨骸,是否真的是三皇子?
「沈青瀾是奉當今聖上之命,在此地殺了三皇子的。」楚澤鶴垂眸看向手中茶盞,神色不明。
楚執站在一邊,沒什麼表情。
楚澤鶴低聲道:「涼城偏遠,涼城城主又經常與我們這種江湖人士打交道,頗有幾分『強龍難壓地頭蛇』的架勢。如今國運昌盛,當今聖上想在身死前建立幾分功業,因此想著攻打西域。涼城地處樞紐,若要打西域,則不得不定涼城。是以聖上想來個一石二鳥,讓沈青瀾把兩邊都幹掉,對外則說涼城城主謀反,殺了三皇子,三皇子侍衛則將涼城城主就地正法。」
這些都是沈青瀾告訴他的。
楚澤鶴當年宅在冥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可能聽到這麼多皇家秘辛。他自己聽完,也覺得君心叵測,想到曾聽聞涼城城主對聖上一片赤誠,酒醉之時亦不忘發誓要為陛下守好此城,心裡頗有幾分複雜感情。
「主上懷疑,三皇子是假死?」楚執反倒看起來無甚感情波動,只是努力消化楚澤鶴給的信息後問到。
對他們來說,他們是主上最忠誠的刀劍,主上讓他們生便生,讓他們死便死。聽到這種消息,楚執自然不會有何淒涼之感。
楚澤鶴點點頭,「三皇子骨骸痕跡表明,那具屍體顯然是被灼燒過——在叱龍莊斷崖下灼燒一個成年男子的屍身,又怎麼可能不驚動莊裡人?」
「亦有可能是在別處焚燒後帶到斷崖下的?」楚執說。
「我也考慮過這個可能,」楚澤鶴扶額,「可是那處即使是斷崖,也屬叱龍莊範圍,有莊上侍衛巡邏把守,不可能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埋骨。而且如果是移動屍體,那地上血跡作何解釋?」
「會不會是叱龍莊守衛發現了他們,動起手來?」
「那只怕會驚動整個叱龍莊——但是沈青瀾發現屍體的時候,叱龍莊還好好的,並未被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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