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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碗筷上桌,他侧目问薛芝:“今日去城郊上香,你看如何?”
“今日我已有了安排。”
他眼底溢出笑意来:“可要我随行?”
薛芝犹豫片刻,直白道:“怕是不妥。”
小蛮心里一个咯噔,她看向罗定春,见他面色无异,才放下心来。
“好。”罗定春颔首,他喝了两勺粥后,才道:“若是要我来接你,你差人来知会一声就是了。”
薛芝嘟嘴:“我又不是妍姐儿,哪里要你来接我。”
罗定春笑着给她夹了一块猪脯子:“好,你说了算。”
吃过早饭后,二人又黏黏糊糊的凑在一处看话本儿。
“这个字练什么?”薛芝窝在罗定春怀中,如葱的纤指指在纸上。
男人将她的手握住,送至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薛芝恼极,她用力掐了他一下:“好好儿的!我与你说正事的时候,别来惹我逗我,仔细我打你!”
罗定春笑着搂过她的纤腰,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中,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又黏糊了一阵,便有侍从来找罗定春了。
薛芝推他,阴阳怪气道:“您可真是忙。”
罗定春一脸温和:“不是公务,该是新年祭祖等事宜。”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小蛮和丹书在外间候着,屋子里就剩薛芝一人,她放下手里的书,抱着软枕,声音不大,心情忐忑:“阿满,是我,芝芝。”
外边儿阳光和煦,今日难得没有下雪下雨,屋子里烧着地龙,燃着熏香,薛芝看着浮在自己面前的岑满,眉眼逐渐阴沉。
薛芝记忆中的岑满,最是喜欢穿鹅黄、嫩绿的袄子,梳着乖巧的髻发,眉目干净清澈,她会腼腆的笑着:“阿芝,你说,是枣泥糕好吃,还是云片糕?”
“你不爱吃云片糕的话,我给你做莲蓉糕,芙蓉糕,桂花糕,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做来给你吃。”
薛芝还记得,她和岑满最后一次见面——
“芝芝。”岑满穿着一件藕粉色的对襟袄子,梳着乖巧的双螺髻,她眉眼弯弯:“等放晴了,我们一起去护城河旁边的草地上放风筝,好不好?那边还有成片的桃林呢,等桃花开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只是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岑满穿着一件青绿小衫,只是已经破烂不堪,她头发一团糟,眉目带着血污,眼白浸满了乌黑的血,双臂空荡荡,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右侧太阳穴,竟还插着一根簪子……
薛芝认出,那根簪子,是自己在她及笄时,赠予她的及笄礼,十分贵重。
“阿满……”看着这样的岑满,薛芝的呼吸都有些堵,她手指死死陷进软枕里,声音发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阿芝……”岑满甫一开口,薛芝就泪流满面,情绪难以自抑。
岑满停在离薛芝一臂的距离,她的声音空空,像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芝芝……救我……救我……”
薛芝扔开软枕起身来,她手伸了出去,却悬在空中颤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阿满……阿满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我要怎么救你?你告诉我啊……”
岑满漆黑的眼睛看向薛芝,眼眶里流出又浓又腥的黑血:“救我……救我……”
薛芝看见她的脸上,凭空出现了一堆蛆,正在蠕动,恶心又可怖。
“呕……”薛芝转头,抚着胸口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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