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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还不停歇,护卫统领终于忍不住厉喝:“陛下!”
好在其余两箭都被天成帝避开。
护卫们因冷芳携的举动躁动不安,主上的命令和主上的性命在他们的脑海里不断争斗,分不出谁高谁下,见天成帝没受更重的伤,只能按捺住慌乱的情绪,等待他的指令。
梁惠惊讶之余,很快恢复平静。他了解天成帝,纵然冷芳携在他如此开心、喜悦的时刻,用毫不留情的三支箭将一切打得粉碎,天成帝也绝对不会对他怒。
果然,天成帝很快镇定下来,他抚着胸口,摸到一手淌出的热血,触及冰冷坚硬的箭身,定定地看着灯火辉映中的冷芳携。
对方仍然那样貌美,迷幻的水波光线之中,含笑的模样更显出几分勾魂夺魄的清艳。
因为快失血,天成帝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对面之人漫不经心地眨了眨眼,落到他伤口处的目光不知是欣慰还是遗憾,将他亲手制成的携芳弓抱在怀中,缓缓走到他面前。
借着月光,冷芳携仔细端详天成帝。
“陛下,我的射御之术可好?”他用温和柔软的语气询问。
天成帝抿直的唇角颤了颤,忍着痛意,慢慢地扯出一个笑容。
“极佳。”
他说。
三箭连,若非第一箭与第二箭之间有短暂的停顿,令他有时间看清箭的轨道,躲避余下致命的两箭,恐怕天成帝早被立毙当场。
这样想,冷芳携是不是留情了?
可毫不留情,杀意纵横的第一箭的箭簇还留在他胸膛里。
漫长岁月里,天成帝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可从没有一次,令他这般刻骨铭心。
少时遭到的殴打已经令他对疼痛麻木,可此刻,顿顿的痛意顺着伤口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痛中隐带着酸,酸又牵扯出更痛的感觉。
勃动的心脏明明没有被射中,却好似已经被洞穿,留下一道无法愈合、不断淌血的淋漓伤口,又被人随意地捏住,痛得他恨不得下一刻死去,酸得他眼前泛起朦胧的热气。
天成帝很少有这样失态狼狈的时刻,虽然面上,他仍然如同从前那位唯我独尊的帝王般从容。除了脸色略略苍白,面对这突然的三箭,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这也使得那些侍卫们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主上与中贵人闹了什么别扭,只要主上不怒,他们就还遵照从前的命令将中贵人当成另一位主子对待。
又着急于主子不叫太医,任凭伤口淌血。
“这弓是陛下亲手所做,果然弓开如满月,迅捷劲猛。我很喜欢这次的生辰礼。”冷芳携指腹擦过弓身上的小字。
天成帝仰头望着他,问:“你开心么?”
被他询问之人脸上的笑容却隐没了。玉盘躲在他身后,清冷的月辉笼罩着他。
“只有一刻的喜悦。”回答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之后是夜色里护卫们甲胄碰撞出的细小声音,恐惧的宫人们埋头将残羹冷炙撤走,天成帝同冷芳携回到流云殿,梁惠跟在他们身后。
一切如常,仿佛同以往数个生辰宴没什么两样。
只有当时在场之人知道生了什么,他们被严格地看管起来,紧闭双唇,务必不泄露有关此夜的只言片语。
太医被龙虎卫秘密送至流云殿里,忍住惊惧为天成帝拔箭换药,包扎伤口。他的手极稳,抛却脑海中纷繁复杂的念头,用纱布在天成帝的胸口环绕一圈,裹住那些散刺鼻味道的草药。
深深埋头,伏跪于地:“陛下。此伤每隔一日换一次药,兼口服汤药,注意少沾水、少食辛辣物。快至十日,长至一月,就能痊愈。”
天成帝没有开口,他身边之人却问他:“太医院有缓解疼痛的药方吗?”
“这……”太医愣了下,有是有的,毕竟那些娇贵的王公贵族根本忍不了痛,但天成帝从未要求过这些,且镇痛之物易麻痹心神,是最为皇帝忌讳的。
太医尚不明白天成帝负伤的前因后果,还以为中贵人心系陛下,正斟酌如何回答,天成帝平静不失威严的声音自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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