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高枕无忧第1页_汴京在逃小侯爷_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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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高枕无忧（第1页）

几次深呼吸，李怀恩慢慢将状态调整过来，才听宰辅沈从之把柳湘儿被劫一事讲完。

“放肆！西夏就这么不把我大凉放在眼里吗？！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一个小小的期望值，竟敢带兵劫持一国公主？！怕不是想借机引发边关战事？！”

李怀恩整个人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猛咳了几声，杯盏茶壶摔了一地。

真龙天子雷霆之怒，足以令山河裂，天地崩！殿外新来的太监和宫女们提起心来吊着胆，纷纷长跪不起，就连高云都忍不住打起了战栗。

沈从之默了默，劝李怀恩说：“陛下息怒！切勿莽撞行事！当务之急，是思量应对之策。”

李怀恩常年示于人前的，时而温和有礼，时而幽深莫测的一抹淡笑，在这样一个极端的情况下变得凶残又狠戾。他直直地看向这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当朝宰辅，幽幽问道：“那......沈相以为，朕眼下，当如何处理呢？”

“陛下，索格鲁毕竟是西夏七王子，若扣留时间过长，西夏那边恐怕……”

李怀恩气极，匆匆出声打断了沈从之未说完的话：“沈相的意思是，朕如今还要看西夏这群狼崽子的眼色行事？！”

沈从之从喉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拱手行了一礼，将心中的顾虑娓娓道来：“陛下，鞑子们尚武，又逐水草而居，骑马射猎是他们生存的基本技能，草原上随便抓个人都能上战场。夏人个个骁勇善战，威猛无边，而陛下登基以来，大凉子民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北境军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仗了……我们前有鞑子，后又有南燕。宝和公主出嫁燕国，虽肩负重任，却不能确保两国联盟之策万无一失。谁知道燕帝那只老狐狸会不会过河拆桥，中途反悔呢？总而言之，臣以为，贸然对西夏出兵，我军大可能腹背受敌，出师不利。”

李怀恩冷静下来，自然不难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所在，顿觉惆怅无比：“从之啊，朕没想到，一着不慎，会进入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陛下不必太过忧虑，以大凉朝目前的实力，倒不至于陷入绝境。况且，宝和公主在信件当中提到，最终抓获鞑子七王子索格鲁的，是燕太子韩墨元——人在南燕手上，鞑子野蛮，又是他们无礼抢亲在先，此番师出无名，于我大凉未尝不是一处优势。”

沈从之停下来歇了一会儿，又不疾不徐地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但这样一来，对我方也有一个坏处。人不在我们手上，我方必然丢失主动权。若南燕居心叵测，想借刀杀人，背着大凉对索格鲁动手，再把黑锅扣到我方头上……”

李怀恩听罢，久久不能言语。他从冰冷的龙椅上站了起来，负手走到门前，神情恍惚地眺望着苍穹之上自由翱翔的飞鸟和雄鹰，感叹道：“从之，你说朕是不是老了？朕最近经常做梦，梦到高祖尚在时，你、阿靖、朕，还有……还有阿宁，我们三人在太学那段张扬肆意、跋扈横行的时光。这几十年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

闻言，沈从之抬起头来，思绪随李怀恩飘出去很远很远。时光好像一下倒回了他们四人年少无知时，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甚至连高祖的胡子都敢拔。

当时，李怀恩性格温和怯懦，并非最受高祖宠爱的皇子，但聪明伶俐、美艳动人的长公主李常宁不一样，她自幼便是高祖的心尖宠。

高祖的小阿宁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因而，每当哥哥李怀恩遭受其他皇子排挤的时候，妹妹李常宁都会挺身而出。没多大的一个小不点，却与生俱来睥睨天下的傲气和风骨。她恃宠而骄，将那些欺负李怀恩的人压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臣还记得，有一回，林太傅出题，阿靖没有答出来，是陛下替他受了罚。长公主知晓原委之后难过极了，大半个月过去了，都不肯和阿靖说一句话。”

李怀恩回首往事，眸底涵盖了难以割舍的，近乎痴恋的笑意：“是啊！阿靖不爱读书，就爱舞枪弄棒，还说什么‘文’以载道都是虚谈，‘武’以载道才是真理，把柳太傅气得鼻子都歪了！再后来，阿靖真的弃文从了军，远走北境，朕登基为帝，你任首辅大臣，阿宁她……”

被迫揭开记忆深处那抹最痛的伤疤，沈从之难受不能自已，湿了眼眶，垂下眸去：“陛下，人总要朝前看的。如今海晏河清，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大家都有一个好的归宿，幸福美满……这已经足够了。”

“幸福美满？”李怀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沈相，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玥姑娘何等样貌才情啊，连阿宁都对她另眼相待！不愧为凉朝第一宰辅，教女有方。”

“陛下君子一诺，何其珍重？臣十五年来，尽心竭力栽培玥儿，未敢有过一刻的懈怠，只因她是沈家唯一，也是最大的后手了。”

沈昕是个不成才的，至于沈檀……

沈从之眸色暗了暗，不再多言。而李怀恩也不纠结于此，在地上摊开了一张三国地图，指着西北方向说道：“若西夏真要开战出兵，我大凉首当其冲的，必是定州和澶州。”

沈从之正色说：“陛下，澶州与汴京血脉相连，决不能失！”

“定州地处燕云腹地，也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