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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哈尼族寨看蘑菇房（第1页）

我听说哈尼族之前住蘑菇房，没见过，很想去看看蘑菇房长什么样。

我在学校图书馆的一本民俗书上看到一个关于哈尼族住蘑菇房的故事，故事是这样说的：远古时候，哈尼人还不会建房，他们住山洞，他们又觉得那里山高路陡，出门干活不方便，但他们依然不会建房，还是将就着山洞住。后来无意间迁徙到一个名叫“惹”的地方，看见那里漫山遍野都生长着大朵大朵的蘑菇，看了好久，觉得蘑菇有意思，既不怕风吹雨打，，还能让蚂蚁和小虫在下面做窝歇息，想想，觉得可以盖蘑菇房，这样一想，也就比着蘑菇的样子盖起了蘑菇房。盖好后，住着感觉比住山洞舒服多了，就把山洞抛弃了，住蘑菇房，一直流传到今。

当我看了这个故事以后，我就一心想要去哈尼族寨子看蘑菇房。

勐根村有几个哈尼族寨子，相距都很远。一个在回塘，从老达宝过去六七百米处；一个是新村，在回塘再过去三公里的大山上；一个是南波别，由勐根大寨往深山里走六七公里。

我打算去南波别，赵校长之前对我说去南波别要翻好几座大山，路是石子泥巴路，又陡又烂，下雨天根本不能骑车，老遭罪了，不过去年修了水泥路，现在骑车去方便多了。

我之前在一些民俗节目上还了解过一点哈尼族：哈尼族约一百二十五万多人，居住在云南有一百二十四点八万。云南哈尼族大多分布在红河和澜沧江两岸。哈尼族人爱住山顶，且哈尼人种梯田很有一套，因此哈尼梯田很有名。以前哈尼族对火很上心，他们认为火是家庭的生命，保护火种的长久不息是他们的责任，因此每家都有数个不同的火塘。火塘不仅要烟火不断，每个火塘的作用也不尽相同。因此有说法，外人去哈尼山寨，最忌讳把火塘的火弄灭了，如此他们会对你生气，甚至可能对你动武。汉族人爱称哈尼族人“麻黑呀”，意思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民族。”但以我对我的哈尼族学生的了解，他们和汉族在智商方面，并没有什么不同。哈尼族和傣族、拉祜族的信仰都不同，哈尼信多神，其实是什么灵验信什么，也可以说没有信仰。哈尼族好像也没有文字。

从勐根去南波别，有七八公里，走路有点远了，而且要翻山越岭，我不想走路，便借大佛爷的摩托车去，我没去过，找不到路，一路走，一路问，先从一片茶山翻过去，站到茶山上从山顶望去，四周全是青绿色的茶叶。山路十八弯且陡，最陡处有近六十度斜坡，我从山顶骑车下去，剎车都快捏坏了，不敢松手。路两旁云竹丛生，大而且直。路边的田里有种甘蔗的，甘蔗青青。还有梯田，从山脚一层一层上，田里的稻子已经熟了，一片金黄。

我去到南波别的寨门口，大概看了一下，寨子不大，大概有四五十家，房屋都建在坡上，多是两层木屋，上层住人，下层养牲畜和堆放杂物。我没有看见蘑菇房，我有点失望，便因此对南波别失去了大半的兴致。

我把车停在路边，看见五年级班的学生黄洁在路边打篮球，我跟他打招呼，想叫他带我再认真看看哈尼族寨子，顺便也去他家里看看情况，算是家访了。

黄洁见了我，高兴地朝我跑来，我对他说：你带我转转你们寨子呗？”他没说话：“快跑到我的前面，朝寨里大喊：赵志强、语文老师来了，赵志强，快出来。“我看他那阵势，有点像课本书里的放羊娃喊狼来了，我让黄洁赶紧闭嘴，黄洁没有闭嘴，喊得更大声了。黄洁的喊叫成功地把赵志强叫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赵青文，他们都是五年级班的学生。

我在他们的陪同下逛了逛寨子，我问黄洁：“你们不是住蘑菇房吗？怎么我没有见到一个蘑菇房？”

赵志强抢着回答说：”之前有的，下雨漏水、住着不好住，才建的木房、木房好住。”

逛寨子的路上，又见到在完小上学的其他年级的学生，他们都跟上来热情地给我指哪个学生的家在哪里。我分别去了黄洁，赵志强，赵青文的家坐了坐。先去赵志强家，他家里没人，又去赵青文家，家里也设人。最后去黄洁家，黄洁他爸在家，我心想，可逮着个人了。我进他们屋里，屋里的窗户很小，没有多少光进来，四周黑黑的，看不清。屋子中间有一个火塘，火是燃着的，火塘上面有一个鼎罐，烧水用。

黄洁他爸给我递了个凳子让我坐，学生们都坐在地上，我坐下问他爸：“他妈妈没在家？”

他爸说：“没有，去县里治病去了。”

我问：“家里靠什么收入？有定的收入来源吗？”

他爸给我倒了一碗茶，我喝了一口感觉太苦了，苦到难以下咽。他爸看我的表情有点狰狞，大概知道我喝不惯，又给我换了碗开水，他爸说：“不瞒老师你说，我们家的日子苦得很，他妈长年是病，孩子也有羊癫疯，我又不能去外面打工，就在家弄几亩地，一年挣的几个钱，都不够交他妈的医药费。

我看了看他爸，问道：“有低保吗？”

他爸说：“没有。”

我又指着坐在地上的赵志强和赵青文问：“他们两家咋样？”

他爸说：“赵志强家更不好过，他妈跑了，他爹还欠了很多债。赵青文家比我俩家好过得多。”

我还准备再问，大佛爷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去，要吃饭了。我没再问，起身准备走。黄洁他爸要留我吃晚饭再走，我对他爸说：“车是朋友的，得赶紧骑回去。”

他爸又从屋里拿一包茶叶递给我，我没收。我走出来，去路上骑车，黄洁把刚刚我没收的茶又拿来放在我车上。我对他说：“”我平时不喝茶，你们自己留着喝。”他爸在远处对我招手说；“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只有这点茶叶，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东西。”又说：“有空多来玩啊。”

我听他爸说的话，有点感动，想到我妈他们也是这样，把家里的好东西送给客人，还总怕客人看不上，内心是自卑的。自古以来，穷人都是把家里最好的送给客人，还怕客人嫌弃不要，而富人总是把他们认为最差的东西送给客人，还嫌弃他不配拥有。我接过茶叶，向他挥手说：“好的，谢谢你给的茶。”

我骑着车走了，一群学生跟在车后面追我，我骑得慢，他们一会就跑到我前面去了。赵志强拦着我的车对我说：“老师，我们带你去看我们寨上的老母猪，下了十几个小猪崽、你肯定没见过。”

我笑着叫他让开，对他说：“我就是农村长大的，什么猪仔没见过，要回去了。”

四年级的小姑娘对我说：“下周日我生日，你再来好不好？”

我说：“下周日要在学校办公，来不了。”

她不管，有点耍赖地说：“你一定要来嘎，要带上张察蜂一起来“

我没有回答她，国为我肯定不会来。

我把骑车度加快，他们追到塞门口，又追了一段路，见我已经骑远了，才回去了。

回去我骑车到茶山坡上，把车停在路边，到茶林里坐了一会。刚刚和黄洁他爸的谈话，让我回想起童年的时候，我父亲病重，家里也欠了一屁股债，家里也没有低保，我也像黄洁一样，黑瘦瘦的营养不良，学习成绩不好，也不爱学，天天在学校惹是生非。

想起那段日子，我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