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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辈子,也很好。」想了很久,才慢慢说。
「以前我总觉得舅舅喜欢言采更多一点。因为言采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一直是,他要讨人喜欢,实在太容易了,只要肯付出一点点,不要说事半功倍,就是十倍也是有的。我说了他很冷漠,这不是我的臆想,你知道吗,舅舅生病之后他还接了一部戏,我都不知道他怎麽能再站到舞台上。」
「你啊,你说是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我喜欢你多一点,我们在买菜吗?」
意明牵紧了我的手,继续说:「你看过舞台上的言采吗?」
「没。你呢,你不是说没看过他的电影。」
「我也就只见过那麽一次。陪著舅舅去的。角色不大,也很轻鬆,感觉上是导演送给他散心的。他可能不是个好人,但是个好演员,看他演戏,才知道原来「角色不分大小,只有演技好坏」不是安慰奖或是客套话。真的有人哪怕睡了或者往边上一坐,都能吸引人的目光。好多时候他只要一开口,场下就笑声不断,舅舅当然也在笑,弄得我老觉得言采的目光在往这边看……」
我忍不住说:「你说你不喜欢他,但是他让你印象深刻。」
他缓缓摇头,苦笑:「你是不认识他……」
都不记得我们走了多久,只晓得最终停下来的时候,身上又是汗又是被风刮下来的积雨,颇是狼狈。意明开玩笑说:「舅舅大概不喜欢我们,所以这一路走得这麽艰辛。」
「是我们挑错了日子,改天来也许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那是一大片林地,果然如意明说的,都是树,没有任何标记,什麽也看不出来。经过这些年,地上已经铺了一层松针,因为潮湿,踏上去发出歎息一样的奇异响声。
这时意明鬆开我的手,四处张望,最初的微微的失望淡去,流露出怅然的怀念之色来。
我就说:「这裡是个好地方。很清静。」
「是吧。言采说这是舅舅挑的地方。」
「最后谁送言采过来的?」
「我们一家,卫可,还有言采的一个朋友,叫沉知。」
「既然没有标记,你们是怎麽找到之前那棵树的?」
他看了我一眼:「没人知道是不是同一棵树,只有骨灰入了土,怎麽可能知道是不是同一棵树。想得很开吧?他们把每一项都安排得很好,什麽都想到了。」
我几乎以为那一刻意明的表情是在笑了,可是下一刻,看见了他眼底的水光。他这番话叫我也说不出话来,默默地看著视线范围内的每一棵树,这似乎也是我们此时唯一可以做的了。
等到我们身上的汗都被风收乾了,意明就说回去吧,起凉风了,可能又要下雨。
回去的路上也很漫长,然而这漫长的一路我也只说了一句话,还没得到回应。我说:「这两个人的事情,再也不会有谁真正知道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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