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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岭城的小夭对这一切全然无知。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百多年来,第一次与璟分开了这么长时间,她的眠梦中竟没有再出现过相柳,反而都变成了璟。
每天晚上小夭都会梦到璟,而梦到璟的场景与相柳不大一样。相柳常常一身白衣白,浑身是血地在水中坠着沉着,仿佛总是湮于一种冰冷与离决,他在这离决中不舍地呼唤着她。小夭想,这许是那场大战给她留下的创痛吧。
而小夭梦到璟的场景中总有她自己。梦中琐琐碎碎,要么他们还走在青花浦的街上,两边的银杏叶明的。要么就在春天开满野花的树林中,璟笑眯眯地坐在阳光下,一如从前看她时的样子,嘴角含笑,黑亮的眸子沉静而又深情。
她也总是梦见自己抱着璟,紧紧地,生怕他消失一样地拼命地抱着他,醒来时现自己怀中死死搂着棉被,眼泪沾湿了枕巾。
“璟!”小夭望着日渐熟悉的屋顶,屋梁上那只小小的,慢慢爬着的虫子,心里纠着无比的痛苦。她翻过身,紧紧地抱着她的棉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她心中对璟的思念与痛苦。
她的屿儿,与她短短相处不及一年,却已分开了这么久,小夭都不知道她如今长得如何,眉目会不会更像璟呢。琨儿与梓儿这么久没有见到爹娘,会不会也很想他们呢。只是如今,他们的爹娘纵心生翅膀,却都无能为力。
...
和往日一样,小夭推开骆的房间,他亦如往日一样,沉寂地躺在床上,如一段凝滞了的时间,仿佛在为了留住什么而一动不动。
小夭端着药,坐到他的床榻边,侧头看着那张英俊妖孽的脸,不知道为何,她就伸出手指咬出血来,滴于药汁中。
她含了一口药汁,如往日一样,轻轻地渡于他的口中。
他的唇冰冷而柔软,总有一种让小夭觉着熟悉亲切的气息,一点都不让她讨厌。
“骆,快醒过来,好不好!”小夭伸手抚着他鬓角的丝,在那,她居然现了几丝白。她用手指拨弄着那些白,就如同在抚摸着他这一路的沧桑与艰辛:“骆,你真是一个傻瓜,那天,他们即便把你打死了,依然还是会打死我,你又何必枉送一条命呢,人呀,多多少少也要活的自私一点,知道不?”
“你跟我认识的那个朋友长得一模一样,但你一点都不像他!”小夭笑了笑:“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像,我是说你不像他总那么清醒,可以为了自己的执念对一切都熟视无睹。如果救我会要了他的命,他一定不会像你这么傻的,他的命只给一个人,连他自己都舍不得给。”
小夭蹲坐在骆的床边,开始对他碎碎而念,一旦寂寞,她就会变回当初的玟小六,总有说不完的话。她跟他讲起相柳,从清水镇到五神山,还有那光怪6离的海底,以及那个浪荡不羁的防风邶,往事种种,桩桩件件她从没有忘记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却也不算乏味,附近一些贫穷的妖民见她总摆弄药材,便觉得小夭会一些医术,有点头痛脑热时便试着来找她,小夭也不拒绝,总会免费给他们诊治。而她给骆的药中,总会滴进自己的血,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某日,小夭给骆渡药时,他的嘴唇竟动了动。小夭瞬间就呆住了,睁眼抬眸,便看见骆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眼帘张开了一点点,那乌黑的眸子似乎正在看着她。
小夭差点没将口中的药吞进肚子,飞也似的闪离了他的唇,直起身来,蓦地就红了脸。将手中的药碗往他面前一晃,结结巴巴地说:“喂药,我,我喂你吃药...”
她觉得这个解释不够充分,对这个不喜自己碰触的人,务必要让他知道事情的起始与原委,消除他的心理阴影:“你,你自己不喝药,我是大夫嘛,我,我给你喂药,喂药。”她又晃了晃手中的碗,可他的眸子就那么睁着,并没有什么动静。
小夭弯下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神虚无而凝滞,只一会儿就又闭上。
小夭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再用勺子舀着药汁去喂他,他竟可以吞咽了。
小夭忽就笑了:“早这样多好,干嘛还睁开眼睛来吓我,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啊!”
“以后就这样乖乖的吃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说着,伸出手抚了抚他的额角,温柔地说:“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骆。”
骆竟真的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小夭诊他的脉,依然很亏空,但他却奇怪地恢复着,仿佛他的命力源于身体之外的某个神秘之处。
他依然很虚弱,只不过睁开眼睛的时间越来越久,眼神慢慢不再凝滞虚无。小夭在他床前唠唠叨叨,他那缺少血色的脸上,偶尔竟会像水纹一样,浮出一抹微微笑意。
见他醒了,小夭的兴奋与开心达到了空前的状态,仿佛郁积已久的沉闷与压抑被突然打开,她偶尔的,时不时又变回玟小六。
趁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就一心想着要好好的逗弄他,他让自己劳心折磨这么久,怎么也得泄一下子。以前她想踢他的屁股不敢,而今日若再不敢,以后肯定也没啥机会。
小夭心情大好后,便会去后边的林子里采各种各样的野花,有些会插到窗前的瓷瓶里,有些会插到院子一边的石桌上,剩下的,她就坐在骆的床边,一朵一朵的给他插到头上。
每插上一朵,她自己都会抿着嘴忍俊不禁:“好看,骆真漂亮!”小夭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将他当成了屿儿。
小夭就这么一朵一朵地,在骆的头上插满了野花。
他不知是不是没有力气,就那么好脾气的任她作践,只用乌黑的眸子默默地看着她。
某天岳梁与始冉推门进来,看见满头野花的骆,大吃一惊,士可杀不可辱,这小女子也真的胆大包天,太作贱堂堂男子了!
“你,要不要也来一朵?”小夭正在兴头上,冲着岳梁与始冉挥了挥手中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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