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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着,我上学,外婆做饭,在家跟人说话,偶尔也下地捡东西,秋天的时候,队里分粮食,是一个侄子给送到家的,外婆很高兴。
外婆吃的少,家里多少有点存粮,我来了之后,买过一点粮食,是这个夏天,外婆带我去赶集买的,偷偷的,一小袋的小米,还有五斤大米,绑好口袋,放在草筐里,上面盖上草,别人都以为我们娘俩打草呢。
这会儿分点玉米、谷子、高粱啥的,就够我们娘俩吃不少时间呢。
当时母亲想给我带点玉米面的,她怕我们不够吃,被外婆数落一顿,“你们好几口子人,哪里够吃啊,别等着现在你给我拿了,回头你再借多的回去,不够费事的,还是我们娘俩自己吃,自己想办法。”
外婆说话很直接,即使她心疼母亲,也是那种让人受不了的语气,就如姐姐认为外婆脾气不好一样。
其实我知道外婆,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吧。
秋天过了,树叶落了,不上学的时候,外婆带着我拾柴火,玉米秸子、豆根子、细树枝,都是那种禁得住烧的才捡。
生产队也了点玉米秸子和高粱秸子还有谷秸子,不过只有玉米秸子可以烧,其他的要留着做建房子用的草链子的。
外婆买了煤泥,然后从后院找点黄土,再放点草沫子,我们娘俩拓煤坯子留着点冬天烧炉子用。
学校新教室没建成,简易教室很冷,搭了扫地风的炉子,老师让每个学生拿每礼拜拿二十根玉米骨头,还有的人需要背点干草过来,留着生火。
不过于老师告诉我,我什么东西都不用带。
每个班分了煤坯子,垛在后墙根那,旁边是学生拿来的玉米骨头和干草,然后班里安排人单独生火、照看炉子,这几个人就可以坐到炉子周围,上课就不太冷了。
刮大风了,北风呼呼的,顶风的时候都走不动路;后来又下大雪了,积雪都没过了脚踝,我们就要考试了,考完试就放假了,
没等到第二场大雪,我们就考完了,只有数学和语文,其他的科目都是老师按照平时表现打分的。
隔了两天,去学校拿板凳,看考试成绩、听寒假放假的通知,我考的不错,两个都是一百分,老师说我们班只有班长和我都是一百分,别人有的只有一科是一百,于老师表扬了我,说三年级四个班,只有六七个人双百的。
刘希平考了七十多,他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别的人,没怎么记住都考了多少分。
放寒假在家,外婆也不出去了,太阳好的时候,偶尔会带着我去刘希平家,买点药,或者纯粹待会。
有几个人会来外婆家找我玩,外婆会把给我炒的葵花籽拿出来给大家吃,我们也会出去玩跳房子、砸口袋,男生玩怼拐,我偶尔也跟他们玩,好几次被怼到摔屁股墩,刘希平就不让我跟他们玩这个了。
过年前,母亲和姐姐还有妹妹过来,问我和外婆要不要去邹家庄过年,外婆不想去,我就没答应回去,于是只有我们娘俩一起过。
三十中午的时候,外婆炖了肉给我,那是生产队杀猪分的,外婆还偷偷的买了一只兔子一起炖的;晚上吃的饺子,纯白面的,还放了肉,压锅的时候,外婆还问是几个,估计是盘算着初一要不要还包饺子。
初一的时候,有不少人给外婆拜年,有姓田的,也有不是姓田的,但是外婆不许我出去跟别人走,想玩了就在街上看别人放鞭炮。
母亲他们是初二来的,外婆包了饺子,两掺面的,白菜和肉,姐姐说好吃,外婆问她要不要住几天,开学再走,姐姐没住,下午就跟着父亲他们一起回了家。
1978年,外婆7o岁,母亲37岁,姐姐15岁,我1o岁,小妹2岁。
过了初五,外婆带着我去了邹家庄,天还冷呢,父亲极力挽留外婆和我在家住几天,本来外婆不想住的,但是禁不住一家子都让住,尤其小妹,拉着外婆的手不放手,于是外婆说就住两天。
这住下了,一天也是住,两天也是,索性妈妈让我们住到我开学前再回去。
只是屋子很窄,到晚上的时候,炕上躺满了人,炕头是外婆,在东头,第二个是我,然后是姐姐,再西面一点是母亲搂着小妹睡,最后是父亲在西头靠墙,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很暖和,因为人多。
那时候小妹还是不会说话,但是走路比较好了,黑瘦的小丫头,大眼睛,但是牙齿不好,很多都没出来,出来的也有断了的。
吃饭的时候,小妹喜欢给人夹菜,都是先给母亲,然后母亲让她给外婆,她就颤巍巍的拿着筷子给外婆送过去,外婆高兴的说“啊,我得小三丫头的剂了!”
初十的晚上,大家都睡下了,灯都关了。
突然妹妹哭了,母亲让外婆开灯,喊了好几次,外婆才把灯开开,我们都醒了,母亲把小妹把完尿了,放被窝里准备睡觉,然后喊外婆关灯,外婆的手抬起来,就忽的落下去了,怎么也够不到灯绳,连着好几次,小妹我们还以为外婆再跟小妹玩,都笑哈哈的,外婆自己也笑,但是就是够不着!
还是父亲心细,他对母亲说,“别乐了,她姥姥有病了!”父亲声音有点大,母亲赶紧坐起来穿衣服,我和姐姐也都起来,这时候外婆还是笑呵呵的,胳膊抬不起来了,还不如刚才抬的高了!
我们一家子都穿好衣服,把被子卷起来放到窗台那边,母亲没敢哭,她喊着“妈,妈!”
外婆已经不会说话了,只会“呵呵呵呵”的,跟小妹一样的那种。
父亲赶紧出去,准备找赤脚医生过来,外婆不让,一个劲用力的摇头,手也在被子上划拉着。
母亲哭着问她,“妈,你哪儿难受?哪儿痛?”外婆还是摇头。
父亲这会儿穿上棉袄出去了,母亲给外婆端了水,外婆摇头,不喝,现在外婆是明白的,只是不能说话了。
外婆歪着头到处寻摸着,母亲看看我们几个,把我推到前面,外婆就不动了。
一会儿,父亲带着赤脚医生来了,这个人我们喊二哥,是外婆娘家那边的亲戚,他跟我外婆喊姑奶。
那个医生二哥拿出听诊器听了听胸口那儿,又翻开眼睛看了看,让外婆伸舌头的时候,已经不会伸了。
他低声的告诉我们:姑奶奶生病了,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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