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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是个很厉害的大夫（第1页）

找齐了药材，我没急着回招待所。正巧看见前面一棵大树下面有石桌，我走过去坐下。

后面的路程不会太平，那种尸蟞一定还会碰上，我说了不让小哑巴再放血，不是开玩笑的。我自己又没有麒麟血，只好用些别的手段。在意识到这一趟是和小哑巴一起行动之后，我带上药箱的决定完全是明智的。往常我只会带些提前炼好的药，但有些药只能现场炼制，否则药效会大打折扣。

刚摘来的药材被全部铺开，我从药箱中取出一盏小巧的煤油灯和一只精致的小瓷碗。点上火，桌上的药材被一样样细致研磨捣碎，丢进瓷碗里烤制，最终萃取出一小瓶墨黑色的药汁来。

拿了一个药瓶将药液装好放在一边晾凉，我拿了剩下的另一些药材，重复刚刚的步骤。这一次萃取出药液后我没有立即装瓶，而是掏出之前存下的，沾有小哑巴血液的纱布浸入药液里，混着药液和血液的纱布被慢慢烤焦，最后剩下一团焦黑的东西被我研磨成粉。

药粉平均装了两个瓶子，我估摸着应该是够用了。毕竟加了正版麒麟血，仿冒品的效果会好上很多。把先前那瓶药液和药粉一起收好，我这才收拾了工具往招待所走。之所以不回去之后再制药，是不想吴邪他们问东问西的，尤其是吴邪，感觉浑身上下写满了好奇两个字。

等我回去的时候，整个招待所又恢复了最初那副像鬼屋的模样，其他人都回房间休息了，只有那个女服务员点了院子里的一盏小灯还坐在桌边嗑瓜子，像是在等我回来。

一看我出现，那女服务员冲着我就爽朗笑笑，起身去关上了招待所的大门，打了个招呼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院子里的灯倒是给留着没关。我朝她道了谢，也上楼回了房间。

房间里吴邪已经窝在最边上睡熟，我没有叫他。小哑巴倒是还保持着我走时的那个动作靠在床上，似乎一直没有动过，也不知道有没有起来吃饭。

听见动静，小哑巴睁开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分明是在无声询问我的去向。我没说话，先掏出装着药液的药瓶，拿过一个搪瓷缸子倒了三分之一进去，又加了两倍的水冲开。

闻了闻药水的味道，说实话这成色我并不满意，但出门在外也没那个条件去找更好的药材了，只好看向小哑巴小声解释了一句：“药材年份有限，只能这样了。你失血太多，这药能帮你缓解些。”

我才不会承认是出门前忘了把关键药材带上，才只能去找现成的。但我上一次和小哑巴一起下墓还是建国前的事情，我是真没想到这家伙会那么毫不犹豫地放血救人，明明之前答应过我不再这样做的。

啧，好好的小哑巴怎么就失忆了呢？令人烦躁…我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小哑巴接过去一声不吭将杯中药液一口闷了，一点也没犹豫，倒是看得我舒坦了一点，刚想说点啥又被他噎了回去。

“你是个很厉害的大夫。谢谢。”大概是药开始挥作用，我看着小哑巴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就夸我。虽然是在夸我，但我并不觉得高兴，我不是什么病人都治的。

小哑巴忘记了，我学医一开始是为了他。有关于我的事情，我的名字，我们的婚约，我们的回忆，他忘记了一切。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一时间我说不清楚是像老五那样因为时间带来的疏远让我难受，还是像小哑巴这样直接遗忘更让我不好过。

总之，我陷入了一种情绪的怪圈，几乎要无法挣脱。醒过来的这几年里，除了记得完成和老五的约定，剩下的所有时间我都在找小哑巴，辗转于各种古墓中寻找张家人留下的线索。

张家人的寿命很长，我们是一样的。我以为我们不会被时间隔开，但没想到再重逢时，小哑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和这人间最后的一点联系，已经不认识我了。

“繁星，你怎么了？”

小哑巴的声音将我从怪诞的情绪中拽出来，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有点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但很快被我压了下去。

整理好情绪，我摇了摇头，努力朝他扯出一个笑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嘱咐道：“你的身体还有点虚弱，后面下墓时不许再放血驱虫了。驱虫的药粉我已经备好了。”

担心他又犟嘴，我掏出另一个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这药是模拟你血液的成分做的，再碰到尸蟞不用你放血。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个好大夫，就麻烦你乖乖遵从医嘱。”

“你不高兴。”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小哑巴自顾自说了一句。

傻子都看得出来我刚刚情绪不对，更何况他不是傻子。但是我不高兴，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记得我了，所以他不是那个我可以依靠在他肩膀上的男人，他是小哑巴，但不是我的小哑巴。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自己脱了鞋爬上床面对着墙躺了下去，“休息吧，很晚了。”

说完我就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小哑巴竟然靠了过来，坐在我身后小声说：“桌上给你留了饭。”

闭了闭眼，现自己完全没法把某些情绪从脑子里驱赶出去，尤其是感受到他靠近的时候，有些情绪几乎要汹涌而出。

知道我不回应，小哑巴会一直在我身后坐着，我只好坐起来和小哑巴对视。“你不记得我了，对你来说我们几天前才刚刚认识，你没有必要对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这么关心。我也不需要。”

说这话时，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嘴硬，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我没有不理智到对一个不记得我的人死缠烂打，虽然我爱他。

但没想到小哑巴似乎不这样想。“我认识你，我只是忘记了。尹繁星，这个名字，我记起来了。”小哑巴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刚刚喝过药的水杯，“那个味道，我记起来了。”

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把老娘忘得一干二净，竟然还记得老娘给你的特制药的味道！人和药竟然是药更让你印象深刻？

感觉自己气的快要冒火了，但是一看见小哑巴那双眼睛，满腔火气又一下子被浇灭了。小哑巴眼睛里有一种雪山之巅的感觉，说不上来，高不可攀但是纯净无比。这种纯净不同于吴邪的天真干净，而是一种真正的剔透。

他奶奶的，张梓山，真有你的，小时候老娘屁颠屁颠给你送糖，长大了老娘又屁颠屁颠给你熬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